北京、杭州、上海,這些高科技人才聚集的大城市,都有旺盛的移動出行需求,而傳統的出租車管理模式的弊端越來越突出。乘客、出租司機、出租車公司、監管者,交通出行的各類角色都滿腹牢騷,卻又被或明或暗的利益鏈條捆綁在一起,難以改變。
在這樣的大背景下,移動出行這場大戲的序幕徐徐拉開了。
【競爭,始于創新】
移動出行業務在海外已經有了先行者——2010年創辦的優步,這家公司的商業模式、技術特點,以及業務推出之后各方的應對,都成了國內類似公司參考借鑒的對象。
2012年6月6日,北京小桔科技有限公司成立,經過3個月的準備與司機端的推廣,9月9日滴滴打車在北京上線。
幾乎與滴滴同時起步的還有"快的打車",這家位于杭州的公司要比滴滴早一個月,5月份成立,8月份業務上線。
值得一提的是,無論是滴滴還是快的,都并非一味地仿造和復制,而是在技術創新方面有自己的獨到之處。這些創新,不僅是對中國市場特殊性的適應,同時也蘊含著中國互聯網創業者那種桀驁不馴的態度。
從產品形態來看,從最早的叫車服務逐漸衍生出"預約"和"加價"等模式;從出租車再到專車、順風車、快車、代駕;從最初的優惠券再到移動支付加補貼,隨著新產品、新服務層出不窮地出現,移動出行越來越便利,能緊跟的競爭對手也越來越少。
在移動出行的初始階段,主要靠科技和創新推動發展??蛻羰橇夹愿偁幍氖芤嬲?,司機也體驗到高科技帶來的便利、高效,在經濟方面也收獲頗豐。
【競爭,戰于補貼】
最早,我是在金融街的路邊,拿到了"快的打車"的優惠券。
那時候,每一個路口都有三五個分發優惠券的年輕人。雖然我只是從一些江浙地區的朋友那里聽說了快的這家公司,自己還沒有體驗過,但對這種先進的移動出行服務,還是很感興趣的。
這種線下的打車券補貼模式沒有維持多久,營銷戰就因為移動支付的介入產生了質變——2013年8月,快的和支付寶合作;2014年初,滴滴打車與微信達成戰略合作。自此之后,移動出行領域的這場補貼大戰,打得驚心動魄。
第一次世界大戰起源于薩拉熱窩的槍聲。當奧匈帝國進攻塞爾維亞的時候,甚至當德國皇帝對他的表弟俄羅斯沙皇宣戰的時候,誰也沒料到,這場沖突會演變成為曠日持久死傷慘重的世界大戰。
也許在戰役進行過程中,參與方都有過悔意,甚至有試圖和解的想法,但騎虎難下,只能打到最后。
發生在中國的移動出行領域的行業霸主之爭,恰好和微信支付與支付寶的移動支付大戰重合,雙方勢均力敵,又都勢在必得,添油戰術消耗了參與雙方巨大的資源,卻又不得不戰。
個人以為,像快的與滴滴之間打的這場補貼大戰,今后很難再發生;即使還有類似的沖突出現,決策者們也會改用更理性、更智慧的方式,去處理這些問題。
補貼沒有把競爭對手打死,自己付出了很大的代價。
有人說,補貼大戰培養了用戶手機支付的習慣,很多人由此成為手機支付的重度用戶,付出這個代價換得這樣的結局,值了。但事實真的是這樣么?
移動出行用戶只是移動互聯網客戶中的一個群體,最終移動支付得以廣泛使用,微信和支付寶后續在地推方面的努力功不可沒。這些問題和場景,在補貼大戰灑出數十億金錢的時候,可沒有多少人關注。
補貼大戰最瘋狂的時間,恰恰也是中國互聯網最火爆的時候,無論是資本市場還是國家政策,都對這種"競爭"給予肯定。如今到了寒冬季節,再看看補貼大戰消耗掉的那些資源,不知道能救活多少創新企業,會不會再出幾只獨角獸。
作為一個不經常打車的客戶,我手機里都不愁沒有折扣優惠券,更不要說高頻率使用打車軟件的司機和乘客了,好像大家繼續享受著互聯網帶來的紅利。但是漸漸的大家發現,雖然優惠券很多,但大都用不掉;司機尤其是出租車司機,抱怨生意越來越難做。
越來越多補貼的錢,被職業的"刷單者"、"羊毛黨"套走,成了盡人皆知的秘密。在滴滴眼里,快的還活著;在快的面前,滴滴仍是強勁的對手。
【競爭,終于何方】
2015年的情人節,滴滴和快的正式宣布,兩家公司合并。這下子不必再爭誰是第一了,咱哥倆一起當老大。
既然已經獲得優勢地位,從企業角度來看就沒有必要再進行大面積補貼;習慣了補貼的客戶和司機,對產品的黏性和使用頻次隨著補貼的消失而迅速下降,不僅絲毫不念當年的舊情,還頻頻抱怨壟斷之后打車軟件出現的種種問題。
其實兩家公司合并之后,雖然牢牢占據了榜首之位,但并沒有完全壟斷這個市場。
優步(2016年也并入了滴滴)、易道等競爭對手還活著;我身邊還有一些朋友表示,他們更喜歡首汽約車;而新型移動互聯網企業還在不斷創新,嘗試著打破行業壁壘,實現彎道超車。
更微妙的是:打車軟件取代了傳統的出租車管理,監管部門面臨新格局,而他們對行業的影響更大。
傳統模式下,城市管理者將一部分責權利下放給了出租公司,再由出租公司對出租司機和車輛進行管理,從某種程度來說,出租公司就是城市管理的擋箭牌。
而打車軟件的出現,改變了出行的管理鏈條,讓城市管理者不得不直接面對矛盾。更關鍵的是:打車軟件是全網一盤棋,而城市管理還只能延續屬地模式,這兩者之間的矛盾必須有一方讓步:要么監管機構順應互聯網發展,增強跨地域管理的能力;要么互聯網公司綏靖傳統管理模式,去適應各地不同的管制政策。
這就不難理解,以京滬兩地為代表的"新政"里,為何沿襲了眾多屬地化管理的內容??陀^來說,這些"新政"里已經有了很多進步元素和突破性思維,只不過限于更大的框架、更傳統的格局,為了保持整體的安定團結和穩定,只能如此。
【結語】
打車軟件是一個經典案例。
起初,針對傳統出租車管理的弊端,以滿足和優化人們出行需求為目標,通過技術創新,成功站穩了腳跟。
之后,通過補貼和營銷,改變用戶行為和習慣,擴大自己的市場份額,最終獲得市場壟斷地位。
當打敗了對手最終成為行業老大的時候,本來希望利用壟斷地位賺錢,獲得更好的盈利。
但故事的發展卻沒有按照預先的腳本演下去。
一方面,客戶是薄情的,會隨著利益改變自己的行為,忠誠度低;或者被新的企業盯上,以更新的創新顛覆剛剛形成的新模式,侵蝕剛剛擁有的利益空間。
另一方面,要看政府和監管部門對互聯網創新的容忍度,以及創新對社會產生的影響力。當互聯網發展到一定規模,產生的新問題不容忽視的時候,新政策就該出臺了。
從正向的角度看,新政策一定比傳統政策有進步,去適應技術進步和商業創新;從負面的角度看,新政策有管制有約束,還要考慮很多因素之間的平衡,因此一定會有不如意的地方。
時代在前進,螺旋式上升。
這,就是一個互聯網創新的完整周期。